舜网-济南时报
2022-12-11 10:23:35
巴西队无缘四强，内马尔很伤心。
新华社发
□尹波
每届世界杯，巴西都是头号热门。因此，每次巴西出局，都是头号冷门。这次，巴西又在跌倒过无数次的地方再一次跌倒，第n次完成从头号热门到头号冷门的瞬间转换。
巴西出局，主帅肯定千夫所指。蒂特第一时间宣布辞职。他带队参加了两届世界杯和两届美洲杯，已经是这个足球王国历史上任期第二长的国家队主帅，仅次于贝利时代领军完成雷米特杯三冠传奇的扎加洛，在主帅更替比走马灯更加频繁的巴西，堪称奇迹。
凌晨看完球，一觉醒来，满网都是对蒂特“用兵昏庸”的口诛笔伐，巴西媒体自不待说，中文社交平台上那些一天前还在鼓吹巴西必胜的大v们，一天后正在集体给蒂特上反思课。
蒂特有没有失误?不仅有，还很大。想赢怕输、战术保守，内马尔进球后换人严重不当，导致克罗地亚轻易反击到禁区扳平比分，互罚点球时居然派21岁的罗德里戈担任首罚……
然而，巴西20年来每隔4年便要经历一回的从天堂到地狱的生死悲剧，肯定不能只是归咎于历任主帅这些具体环节上的犯错。巴西总是在人们对其抱有最大希望的时候给人们带来最大的失望，根本原因并不在技战术层面，而是巴西人对足球的理解，与世界杯对足球的要求，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每届世界杯，巴西都要经受在这种矛盾中挣扎的痛苦。理智迫使它迁就，但它的内心一直在抗拒。
其实，每一位世界杯的参与者，包括球员、教练，也包括媒体、球迷，无不深陷这种矛盾而难以自拔。我们一面把足球的不可预知性视作世界杯的魅力所在，享受着才华横溢的巴西被对手凭借顽强甚至丑陋的防守淘汰所铸成的大冷给自己感官带来的极致刺激，一面又期待像巴西这样的球队能给足球保留最纯粹最赏心悦目的那一部分属性，却假装不知道，功利足球和纯粹足球本质上的截然对立。
巴西曾经是足球和世界杯的正宗。人们提到足球，提到世界杯，下意识中第一个想到的，一定是巴西。某种意义上，巴西就是足球和世界杯的代名词。耐人寻味的是，巴西足球有高潮亦有低谷，并非每届世界杯巴西都是最有实力夺冠的球队，其中2010、2014两届的巴西因人才匮乏可谓极为平庸，然而，它还是被奉为头号大热。这一现象，显然不能从竞技层面简单地诠释，要延伸到哲学乃至人性的角度才能一探究竟。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对于足球和世界杯而言，各种惹人好奇和扣人心弦的元素，可以由很多球队来供给，比如连续两届世界杯上演神奇“加时赛 点球决战必胜”戏码的克罗地亚，比如本届世界杯扮演最大黑马的摩洛哥、日本，等等。可是，负责给世界杯供应“美丽”的，独此一家：巴西。足球之所以成为人们公认的第一运动，结果当然重要，过程更是不可或缺。巴西的悲情就在于对过程近乎固执的坚守，尽管他们努力说服自己把结果放在过程之前，但他们的天性决定了他们做不到。
无论桂冠最终花落谁家，本届世界杯最精彩、最能体现足球之美的时刻，显然是巴西对韩国的那个上半时。巴西点球之外的3个进球，是久违了的桑巴足球在世界杯赛场上的回光返照。而与克罗地亚加时赛上半时结束前，内马尔那一次“千军万马之中取上将首级”的神奇表演惊为天人，更称得上是原生态的巴西足球在世界杯上的绝唱。跟功利足球苦苦抗争了数十年的巴西足球，这一次真正走到了十字路口。